【蕉纯|迷宫】Circle and Straight 卡姆兰的女巫(中)

#前文请戳→(上)

#克洛迪娜的日法混血设定没有沿用,本文中她就是纯粹的法国人,日语技能是后来跟真矢学的

#这章其实迷宫元素非常少,少到只有一点点,但我还是厚颜无耻地打了tag_(:з」∠)_


【正文】

纯那被包围在一片火海之中,她的四周是被炙烤着发出哀嚎的残垣断壁,火舌将她困在了一座孤岛。

她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只觉得大脑不断向她传递着撕裂一般的痛感,一些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诡异画面时不时从她眼前闪过,她不敢去深究,生怕自己会因此沉入无尽的深渊。

火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空气被烧得发烫,纯那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在给气管施以火刑,但这又是她维持生命的唯一办法。

有飞鸟一样的东西忽然从她身后腾空而起,纯那抬头望去,“鸟”振翅向火焰的包围网之外逃窜,但就在将要跨越那道线走向自由时,烈火冲天而起,将反抗者吞噬殆尽。

随后,在火光之中又出现了许多人影,他们原本站立着,接着跪倒在地上,有一些摆出痛苦的姿势奋力挣扎,而更多的则是张开双臂高举向天,似乎在向什么东西奉献自己。过了一会儿,从那些人影的“体内”钻出了无数触手,它们兴奋地蠕动着将人影缠入腹中,然后相互聚拢,形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黑影。

黑影“站”起来,它在火墙的那一头几乎占据了所有可视空间,它的触手在黑暗中发出肌肉相互挤压的咯吱声,黏腻的触觉仿佛透过火焰投射到了纯那的皮肤上,她浑身战栗,冰凉的恐惧沿着脊椎爬遍全身。

不知从哪里响起了钟声。

像是某种信号,纯那周围的焦土开始发生着变化,被血浸染的土地上开出了鸢尾花,它们一朵接着一朵,从最靠近火墙的位置一直开放到纯那脚下。紫色和白色相间的花瓣昂首望着她,纯那不由得想要蹲下来抚摸这焕发着新生的美丽植物。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闯入了。

原本一片漆黑的夜空划过了流星,闪耀着纯白之光的星辰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边坠落,那些“尾巴”没有尽头一般无限拉长,好像雨点打在玻璃上又划下,白色越积越多,将黑色的污渍赶了出去。

那个隐藏在夜色中的巨大黑影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火焰开始平息,空气的热度降了下来。纯那惊讶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脑中一直叫嚣着的疼痛消失了,先前的一切恐惧纷纷离她而去。她向前迈了一步,地面回馈以柔软的触感,她低下头去,鸢尾花全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洁白的雪地。

四下再也听不见噪音,纯那抬起头,原本那个黑影所在的方向出现了一座倒立着的钟塔,黑色的塔尖深深埋入雪中。钟塔的外墙上有一个巨大的表盘,指针仍旧履行着它们的职责,但是似乎并不受规则束缚,纤细的秒针时而顺行,时而又逆行。在空旷的雪原之上,只有它们发出安定的“滴答”声。

纯那向这座唯一的建筑物靠了过去,她赤着脚,却并不感到寒冷。

距离稍微拉近了一些后,纯那发现钟塔上“活着”的并不只有那些指针,在表盘凸起的外沿顶端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和巨大的时钟对比起来它显得太渺小,第一时间极难发现。

似乎感受到了纯那的视线,那个小小的身影从表盘上跳了下来,它站在黑色的钟塔前面,安静地等待着。

等待——纯那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地使用这个词。

她逐渐靠近,白色的影子在她视野中慢慢变得清晰——那真的就只是一道“影子”,它浑身散发出柔和的、星辰一样的白色光芒,唯一能看清的只有轮廓。

纯那这才发现,这影子不仅相比于钟塔显得小,相比于自己也显得矮小许多。

这是个人类小孩的影子。

纯那走到它跟前站定,小小的白影抬起头“看”她,在她开口发出疑问之前,白影伸出手牵住了她。

那双手瘦小却柔软,纯那的掌心传来淡淡的温暖,白影拉着她转身,朝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时钟依旧在身后“滴答”地工作着,纯那回过头,看不清任性妄为的秒针是否回归了正常。

她在白影的带领下前行着,脚下的雪原逐渐变成了草地,继续往前,溪流开始唱歌,鸟兽开始欢笑,微风迎面送来花香,一切都变得活泼了起来。

白影拉着她走到了高高的悬崖边。

纯那驻足远眺,厚重而洁白的云层尽头升起一轮红日,阳光向她张开温暖的怀抱,小小的白影放开她的手,轻轻将她向前推去。

她开始坠落,但伴随着坠落的不是恐惧。

最后,柔软的大地迎向了她。


纯那从梦魇中醒了过来,昏黄的灯光柔和地抚慰着她的双眼,她身上出了一层汗,所幸穿着宽松的睡衣并不至于太难受。她涣散的意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归,喉咙里的干涩渴求着水,她习惯性伸手去床头柜拿眼镜,却碰到了一个杯子。

杯子里正是她所需要的东西。

她赶紧端起杯子把水送入口中,一杯水很快就喝完,不适感终于驱散了些。

水还是温热的,她的眼镜就放在杯子旁边。

能够为她准备好这一切的人应该只有一个,但纯那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个高挑的身影,这间双人房显然并不只属于她自己,可是奈奈不在这里。

纯那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正是凌晨一点半,她想不出对方大半夜离开房间的理由,而或许是在回应她的疑惑,房门外就在这时传来了声响。

那是有什么东西在走廊上行走的声音,它由远及近,似乎逐渐在向这个房间靠过来。

脚步声并没有在门前停下,它越过房门朝另一个方向远去,但很快又折返回来。它开始在门口徘徊,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进来。

难道是没带房卡?

纯那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她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些,虽然站起身时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她朝门口走去,到玄关的时候出声问道:“大场小姐?”

门外的脚步声因为她这句话戛然而止,纯那疑惑地探头从猫眼往外看,可是走廊似乎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短暂的安静过后,脚步声又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它的动静比先前要大上许多,节奏开始变得凌乱,并不时伴随着什么东西在门上刮擦的声音。

纯那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近距离仔细倾听,这样的脚步声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发出的,它听上去不止有一双腿,刻意压低却又难掩兴奋的粗重喘息仿佛来自野兽,那刮擦在门上的动静逐渐变成更为直接的拍打,再然后变成了凶猛的撞击。

纯那惊恐地从室内反锁上门,她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危险是绝对没有错的。跌跌撞撞地跑回床边拿起手机,她拨打当地的报警电话想要求助,却绝望地发现无人接听。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大,她又来到窗边,但窗帘被拉开后却怎么也没法打开窗子,而且窗外深渊般的漆黑也让她无法判断现在自己身处几楼。

怎么办?该怎么办?

最后留给纯那的似乎只剩下了防守,她从包里拿出之前买的瑞士军刀,但就算勉强有个武器在手也无法令她对目前的情况抱有乐观。未知怪物的攻势丝毫不减,天花板上已经开始抖落灰尘,再这样下去,它破门而入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就在纯那觉得房门已经支撑不下去了的时候,一声枪响传进了她的耳朵。

枪声和怪物一样来自门外,随着这声异动,怪物的撞击停了下来,但它似乎并没有就此被吓退,它的注意力从房门转移到了开枪的方向。纯那听见什么东西像蛇一样贴着墙壁爬行的声音,随后重物被狠狠砸到门框上,甚至比之前的动静还要响。

紧接着又是连续的三次开枪。

刺耳的尖叫从门外传进来,原本砸在门框上的重物滑落到地上,而怪物对门的袭击终于彻底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把手被转动,但很快遇到了障碍,纯那惊魂未定地盯着门的方向,警惕地举起了手里的刀。

“纯那?你醒了吗?”熟悉声音安抚了她紧张的情绪,“开门,是我。”

她慌忙跑过去打开门,只开了个门缝奈奈就迅速闪身进来,飞快地重新将门反锁。

“大场小姐,你这是……”纯那看清奈奈的状况后差点惊叫出声,高个子的金发少女身上满是血污,她的额角有一道被锐器划破的伤痕,手肘和膝盖处的衣物破裂开来,脖子上还残留着十分明显的勒痕。

奈奈冲她扬起一个安慰的笑容,她把手里的枪放进兜里,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我没事,这大部分都是那个家伙的血。你怎么样?头还疼吗?还在发烧吗?”

她说着想要去探纯那额头的温度,又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一身狼狈的模样停了下来。

“我已经好了,倒是大场小姐你,这叫什么‘没事’?”纯那一把拉过她停在半空的手将她拽到床边坐下,皱着眉开始解她的衣服扣子。

“哎,纯那?”奈奈有些慌乱地拽住被脱了一半的衣服,脸上难得出现了红晕,“你、你突然间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纯那向她投来了正直且疑惑的目光,“你的伤绝对不止在脸上,别想藏着不告诉我。”

她说着拍掉了那只阻碍她行动的手,低头继续扒起了奈奈的衣服。奈奈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出神,脸上不知是开心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

沾满血的外套被丢到一边,奈奈很快就被纯那扒得只剩了件内衣,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也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纯那眼前。

纯那为此抽了口凉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刚干什么去了?”纯那发现她自从遇上奈奈以后就被铺天盖地的疑团所淹没,“刚才那个撞门的东西又是什么?你的枪又是哪儿来的?”

“噗,纯那,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要先回答哪个?”

“你还笑得出来?”

奈奈并没有依言控制她上扬的嘴角,她不知为何心情大好,完全不像是刚从一场危机中脱身出来的样子:“纯那,你听过卡姆兰的传说吗?”

“这里还有传说?”

“在曾经的探险家圈子里,卡姆兰是个充满神秘气息的名字。”奈奈向她解释道,“在15世纪末,欧洲掀起了一场猎巫热潮,教会向女巫展开猎杀,由于数量的压倒性差距,很快这就发展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女巫们当然不甘坐以待毙,一些人选择反抗,一些人选择逃亡,而在这逃亡的女巫中有一位逃到了卡姆兰。女巫原本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暴露之后,卡姆兰的人们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驱逐她,反而十分热情地欢迎她在镇上定居,不仅如此,人们还向女巫提供保护,有好几次不怀好意的猎巫人前来找麻烦,最终都被卡姆兰的居民合力赶走了。后来,女巫就一直在卡姆兰住了下来,直到今天她仍旧活着,而卡姆兰也因此成为了最后一个有女巫存在的地方。这就是关于卡姆兰的传说。”

“这……难道不仅仅是个故事而已吗?”

“当然不是,我已经亲眼见过她了,那位卡姆兰的女巫。”

“哎?什么时候?”

“就在下午,你发着高烧不省人事的时候。”奈奈说道,“她的确是个女巫没错。”

“难道她向你展示了什么魔法?”

“不,她只跟我说了两句话就闭门送客了,不过那双眼睛透露出的信息足够多。”奈奈回忆起下午短暂的会面,“那绝对不是一双年轻的眼睛,她活了太久了,女巫不会老去,在她走过的漫长岁月里,有一种东西是怎么都没法消散的。”

“是什么?”

“是孤独啊。”奈奈发出喟叹,而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现在看来,卡姆兰并不像传说中描述的那样美好。”

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传说中那个慷慨给予女巫包容和帮助的卡姆兰,现在却不知为何极度排斥外人,虽然人们看起来热情好客,但那只是因为没有触及到他们隐藏起来的秘密而已。我刚才是被那个怪物弄出的动静吸引出去的,看见它的时候它正在楼下大厅里吃着一朵花。”

“……花?”

“没错,就是原本放在一个白色花瓶里的鸢尾花。”

“啊!”纯那听到这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下午的时候,我就是看见那束鸢尾花才——”

“什么?”

“大场小姐,这个镇上有教堂吗?”纯那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话锋一转问道。

“有。”奈奈点点头,“不过我也没有去过,听说这里的人们都信奉着一个叫做奈德·阿塔莫依的神。”

“我们找机会去教堂看看吧。”纯那提议道,“我觉得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些并不单纯是梦而已,它们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纯那,在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情过后,你想的居然不是逃跑,反而是深入调查吗?”奈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唔?呃,我、我只是觉得如果有谜团不去弄清楚的话就太不甘心了。”纯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大场小姐如果觉得不妥的话……”

“我没觉得不妥,不如说,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奈奈笑道,“果然纯那就是纯那啊,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有时候太过强烈的好奇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晚上纯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睡的,在接连发生这么多诡异的事件之后,她原本以为名为“放松”的情绪短时间内不会眷顾她,但奈奈给予她的安抚非常有效——当然,明明房间里有两张床却非要和自己挤到一起这个行为她理解为对方被藏起来的紧张情绪的表达。

白昼降临之后,卡姆兰属于夜晚的痕迹被全部抹去了,她们走出房门,那个本应以尸体状态呈现的怪物并没有在走廊里。就像有人来处理过现场一样,可是这也处理得太干净了些,除了那些在墙壁和门上留下的物理性划痕,连残留的血都看不到一滴。

她们在楼下并没有看见旅店老板,倒是有个意料之外的家伙出现在大厅里。

“早上好啊,旅行者。”真矢向她们打着招呼,她的目光在纯那恢复健康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微不可察的惊讶一闪而过,“看来这位小姐已经不需要医生了。”

“请问你是……”纯那疑惑地问道。

“天堂真矢,这是我的名字,昨天我们见过面,不过那时候你被病魔缠身,想必是不记得我的。”真矢一边说着向她们走了过来,她脸上挂着微笑,姣好的五官让纯那一瞬间有些移不开眼,“美丽的小姐,你一定是神的宠儿,愿奈德保佑,这醉人的美貌谁也不忍心夺走。”

她牵过纯那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天堂小姐,别人的东西可不要随便乱碰。”奈奈几乎是在她嘴唇与肌肤接触的瞬间就把纯那的手从“魔爪”中解救了出来,她眯起眼睛看着真矢,笑容里透露出危险的气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真矢挑了挑眉,她玩味地盯着纯那忽然间变得通红的脸颊,似乎并没有惹恼某人的自觉:“我只是来送花而已。”

“送花?”

奈奈闻言朝矮桌上那个白色的花瓶看过去,经过夜晚怪物的摧残而只剩下花杆的残枝败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束崭新的紫色鸢尾,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她皱了皱眉,问道:“昨天的花呢?”

“凋谢了。”真矢轻描淡写地说,“是花总有凋谢的时候。”

“可是会不会太快了?”纯那试探着问,她的手从刚才起就被奈奈紧紧拽着,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不去过多地在意,“昨天它看起来还挺精神的。”

“卡姆兰的鸢尾花只能开一天,它们会在最美的时候迎来生命的终结。”真矢说这话时仿佛在看某种缥缈而遥远的东西,这让她的嗓音听起来有一种空灵感,“既是死亡,也是新生,当新月高悬的时候,鸢尾花会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绚丽。”

“为什么是鸢尾花?”纯那又问道。

真矢把目光从虚无之处收回来,她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外来者,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因为我喜欢鸢尾花。”

直觉告诉奈奈,眼前这个叫做“天堂真矢”的女人不是应该深入接触的对象,她说不出为什么,但显然纯那也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她正紧张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

“既然天堂小姐还有工作,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奈奈拉着纯那从真矢身边经过,“我们去镇上转转,再见。”

但是,许多时候人们心中所想并不能轻易如愿。

“如果你们是要去教堂的话,我正好同路。”真矢的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大主教是我的父亲。”


鸢尾教会是卡姆兰唯一的宗教机构,自卡姆兰建立之初,教会就一直为人们提供着精神寄托。因战乱、瘟疫、奴役和压迫从各地逃亡而来的人们聚集到了一起,他们像故土遗弃他们那样丢掉了过去,所有人从此都只作为“卡姆兰”的居民而生。旧的信仰被抛弃,神不能给予祂的信徒保护,那么人们就去追随新的神,于是,奈德·阿塔莫依就成了卡姆兰唯一的信仰。

这是在去往教堂的路上从真矢那里了解到的信息。

“奈德·阿塔莫依是伟大的全知全能之神,祂代表着治愈、希望和新生。”大主教天堂裕一是个和蔼亲切的男人,他身上拥有神职者独有的悲悯与慈爱,在接待两位异乡来客时,热情地解答着她们的疑问,“因为奈德曾经被其他的神明所驱逐,所以在被放逐者们建立起的卡姆兰,祂也是我们的庇护之神。”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舍弃故土的逃亡者,就能得到庇护吗?”奈奈问道,“即使是女巫?”

天堂裕一闻言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的平和:“没错,即使是女巫。在人们的印象中,教会和女巫从来都不可能共存,曾经的大规模猎巫也是由教会发起的,但是,在卡姆兰不一样。我们不是那些无能之神的信徒,奈德之强大无需惧怕任何力量,只要你是一个被过去抛弃,也决心抛弃过去的人,卡姆兰就向你张开怀抱。”

“我听真矢说,你们已经见过克洛迪娜大人了。”他带领着二人进入教堂参观,一边继续说道,“克洛迪娜大人热衷于魔法研究,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扰她。她给予卡姆兰的帮助是不能轻易概述的,在这里,我们对她的尊敬不亚于侍奉奈德之心。卡姆兰曾经为克洛迪娜大人提供帮助,如今也一样有那个能力。”

他最后这句话像是某种警告,虽然语气温和,却仍让人不由得感受到威严。

“父亲,祷告的时间快要到了。”真矢向他们走了过来。

“看来我得去做做准备了,两位请自便。”天堂裕一报以歉意的微笑,“感兴趣的话,你们也可以来听一听祷告。”

他说完带着真矢一起离开了,白色的僧袍随着脚步的节奏舞动着,那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朵绽放的鸢尾花。

“怎么样?”二人走远后,奈奈凑到纯那身边问。

纯那从刚进教堂开始就在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里乍一看与她梦境中的那座教堂有些许相似,但随着观察却能发现二者是完全不同的。她梦中所见的教堂要破败古老许多,穹顶和立柱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而且,这座教堂要更加宽敞明亮,本来应该立着神像的位置空无一物。

于是她摇了摇头:“我暂时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或许……只是想多了?”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你看,就在我们刚才说话的时候,这里的每一个空花瓶都重新插上了鸢尾花。”奈奈向她示意,“我总觉得这对父女都有点问题。”

“天堂先生也?”

“有一种违和感。”奈奈沉思道,“我说不太清,就好像在那张亲切的脸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在她们小声交谈的间隙,教堂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奈奈粗略地扫了一眼,几乎整个镇子见过的面孔全都在这里,但并没有看见旅店老板,女巫也不在其中。

“要过去听一听吗?”她问。

“听听看吧,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纯那点点头。

于是她们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入列,天堂裕一很快站上了布道台,他把一本书摊放在面前,示意众人静听。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他们将双手交握贴在胸前,肃穆地站立成一尊尊雕像。

他开口说话,纯那忽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教堂变得过分空旷,即使被人群包围,但她却觉得仿佛倾听者只有自己一人。不知哪里来的风将身后的门重重关上,所有的嘈杂都已经消失不见,她的耳边只剩下男人虔诚而疯狂的声音:

“庇护之神奈德·阿塔莫依,新月永恒,长夜永伴!一切秩序皆为混乱,一切光明皆为黑暗!被放逐者啊,请向我述说——吾等凡世之人,遵从神意,吾等凡世之人,倾听神言——”

有什么东西在大主教空无一物的背后降临,那仿佛是由一团团肉块堆积而成的“神像”,粗壮的触手从肌肉的缝隙中伸出,腥红的“眼睛”长在触手之上,不止有一双,它们密密麻麻像鳞片一般分部着,全部都直勾勾向她“看”了过来。

大主教抬起头,他的脸变成了梦境中那座教堂里扮演着神父的怪物形象,而就在同时,教堂长椅上的其他人也回头看她,每一个人都变成了那样不可名状的怪物。

纯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无数触手向她伸了过来。

“纯那?纯那!”有什么声音打破这一切向她呐喊,但是她无法思考,恐惧已经淹没了她——

忽然间有柔软的触感贴到了她唇上,仿佛有一双温暖又炙热的手把她从可怕的深渊中拉了上来,她又看见了闪耀着白光的流星,教堂和怪物们全都被击碎了。

她从幻象中惊醒,奈奈的舌头正好从她嘴里退了出来。

“咦?!什、什么?”纯那瞬间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她震惊地瞪着眼前这个面不改色的人,一下子涨红了脸,“你、你在——”

“嘘。”奈奈伸出食指搭在她唇上,制止了她快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声音小点,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没法溜进去了。”

纯那这才注意到她们早就没有在教堂里了,奈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从祷告现场带了出来,她们绕到了教堂的后方,现在正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屋门口。

“溜进去?”纯那看了看那扇并没有扣上锁的门,努力让理智回归大脑,但她的心脏跳得实在厉害,已经快要没法思考任何事了。

“我想说不定这里面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要进去看看吗?”奈奈倒是冷静得有些过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大场小姐。”纯那的理智回归失败,她觉得首先要搞明白这个问题才行,“刚刚、刚刚那个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呢?”奈奈歪了歪头冲她笑起来,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就是让纯那冷静下来的办法而已。”

“怎么会有人用接、接……用这种方法让人冷静啊?”纯那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虽然是冷静下来了没错……”

“好了,别想这个了,先跟我过来。”奈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到门边,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推开了门。

纯那闷头跟在她后面,她觉得自己在另一种意义上并没有得到冷静。

呜,这可是初吻啊……

当然,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初吻早在睡梦中就已经丢掉了。


小屋的内部非常狭窄,几乎一眼就能把所有角落看完。空荡荡的地板中央有一处很明显的活板门,奈奈蹲下去轻轻一拉就打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向下延伸进黑暗的阶梯。

“我走前面,纯那你抓紧我。”奈奈打开手机的电筒往下照了照,她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到了阶梯上,身体的重量没有带来晃动,看起来还算牢固。

纯那走在后面,等到彻底进入地下室后,微弱的光亮才让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逐渐看清东西。

这间地下室并不算太深,木制的阶梯虽然陈旧却没有多少灰尘,她们很快到达了平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桌子。

桌子上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空出来的地方,各式各样的文件、报刊、笔记和书籍堆满了桌面。纯那走过去从最上面拿起了一份裁剪下来的旧报纸——

       著名探险家艾德蒙·马特称其发现了传说中的卡姆兰,并声称与最后的女巫有过短暂会面。当我们前往了解详情时,马特先生却表现得暴躁易怒,他不断重复着“献祭”“谎言”“医治百病的药剂”这样的字眼,而他所谓“从卡姆兰带回的证据”不过是一支枯萎的鸢尾花。

这篇报道由英文书写,日期是1882年10月6日。

奈奈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目光从那些不同印刷体的旧报纸上一一扫过,它们几乎用欧洲所有的语言把大同小异关于卡姆兰传言的事件报道了一遍,时间跨度从17世纪一直持续到最近:“这全是关于卡姆兰的新闻,为什么明明住在这里的人却要收集这些?”

“不止是新闻,还有很多书。”纯那拿起一本翻开到某一页并做满了记号的书说道,“呃……这上面是什么语言?”

奈奈凑过去看了看:“拉丁文,这是本讲炼金术的书,唔……这一页的内容是……如何从生物肢体中提取纯净的血液。”

“你还看得懂拉丁文?”

“不仅拉丁文,我还会法语。”奈奈拿起一张明显被揉皱之后又摊开的纸,“比如这个上面写的是——我爱你。”

“什、什么?”纯那被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被她暂时忘记的某些小心思又重新回到了脑海中,她红着耳根朝奈奈瞪过去,“大场小姐又在耍我?”

“咳,我只是在翻译而已、”奈奈难得也有些脸红,好像真的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真奇怪,这个上面不仅有法语,还有英语、日语、德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内容全都是‘我爱你’。”

“看起来只是谁用来表白的时候写的吧?不过为什么在一堆资料里会有这个?”

“不知道。”奈奈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玄机,倒是拿开这张纸后,从杂乱的文件中露出一角的羊皮本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这一堆由各种字母组成的信息中少有的用日语书写的东西,她拿起来翻开它,里面每一页都写满了像是实验报告一样的内容。

“……通过反复实验终于能够确定,从那个未知生物的残躯中提取的血液有着难以想象的神奇效果,将不掺杂任何其他成分的血浇灌到贫瘠的土地上,过了一晚就会立刻长出盛放的鸢尾花。”其中一页这么写道,“我把这些花采摘下来,作为原料炼制出了一种淡紫色、闻起来十分香甜的药剂,在一只濒死的猫身上试用药剂,那么严重的伤居然立刻就痊愈了!这一定是一个重大的成果!下一次我试着把它用在病人身上看看……”

当奈奈的目光落到结尾处的实验者落款上时,不禁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纯那问道。

“你看这里。”奈奈把本子递了过去。

纯那朝她所指的地方看去,落款处的姓名写着“天堂裕一”,而下面的日期是:1581年5月23日。

而就在这时,从她们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地下室的活板门被锁上了。


真矢在傍晚的时候敲响了克洛迪娜的房门,女巫从屋内走出来,迎接她的是一大束黄色风信子。

“克洛迪娜,你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出来走走怎么样?”真矢向她扬起一个迷人的微笑。

“我没那个时间,真矢。”克洛迪娜接过花,她眼底的疲惫好像从未消散过,“鲁道夫的伤太重了,被那么多子弹正面击中还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他们没那么容易死,克洛迪娜,你总是习惯用过去的思维来考虑事情。”真矢抬手抚摸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其实你可以直接使用药剂,只要跟我说一声……”

“不,只有那个不行。”克洛迪娜强硬地打断了她,“你先回去吧,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真矢一把揽过她的腰吻了过来,这是一个足够“法式”的深吻,舌头轻易撬开牙关闯进来,邀请她与之共舞。

但克洛迪娜却很快皱起眉,她在真矢开始轻轻啃咬的时候推开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真矢,不是现在……再给我点时间。”

真矢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好吧,但是时间不多。下一个新月很快就会来临,到那时我就没有耐心了。”

女巫没有说话,她后退一步进了房间,将门慢慢合上。

“克洛迪娜。”真矢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唤了她一声,“我爱你。”

“嗯,我也是。”




【小声BB】

迷宫组其实可以用日语交流,但是我思考了很久,决定让她们说法语(没错,字体加粗就代表她们在说法语,嗯)

关于纯那在教堂进入幻视的那一段,大主教的祷告词是用日语,其实是因为这是纯那看到幻象的视角,现实中大主教并没有说这样一段台词,只是很普通地用英语在组织祷告而已,但纯那的幻象中听到的就是日语的迷之邪教传教现场(避免产生疑问稍微解释一下)

作为一个灵感很高又不太能打还老喜欢作死的调查员,纯那如果单打独斗是分分钟就要san掉完直接跪的,但是有蕉哥哥就不一样了,蕉哥哥不但能打,她只要一亲,纯那就可以镇定甚至是回复san。至于其中的原因预计会在第三个单元故事里作解释,当然,单纯当这是个简单粗暴为了让她们亲来亲去设定的彩蛋也是可以的(笑)

蕉: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故意把纯那带到各种迷之场所让她掉san,然后再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纯:??????


剧透:蕉哥哥不是个普通的人(废话)

Bana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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